修一堂「上當」的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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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當有分兩種，一種是外人給的，一種則是自找的，而上當的「上」是動詞，表示你可以不要這麼做。上當時不要怨天尤人，把它當成一種機會教育，才可以從中掙脫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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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人喜歡上當，但人生這麼長難免會上當。「上當」算是人生當中必經的課題，從我這個開當舖的人來看，「上當」如果能給人不同的看法、經驗，甚至會有所收穫，這個當就上得值得。

例如，我第一次開當舖，就收到了假的金項鍊，爾後，幾乎各種物件的「第一次」，例如第一次當汽車、第一次當古董、第一次當雞血石……都會上當。這種當多是因為經驗不足，學習之後就能避免。

另外一種是「吃自己的當」，因為人格上的缺失，想貪人家的財才會上的當。像被「金光黨」騙的那些人，總是說「因為對方用了什麼迷藥，我才會迷迷糊糊的照做」，破案之後才發現，金光黨不過就是「投其所好」，用計勾出被害者的「貪念」，才能順利使人上當。

基本上，貪、嗔、痴都是上當的基礎。上當不見得是損失金錢，也有人是失去了感情、時間。有趣的是，完全不懂的人，通常不會上當，會上當的都是「半瓶醋響叮噹」的人。而騙你上當的人，不乏陌生人，但最多的還是自己人，尤其是「同字輩」，包括了：同鄉、同梯、同學等。

之前，新聞說中國廣西省南寧縣有個「指山賣柴」的騙局，有人佯裝地方大老，說當地的重要建設都是他們所投資，獲利無限且有政府撐腰，正在找其他投資者。我一位晚輩也辭職要去當地發展，並要我加入這個投資計畫，找我談了三次，宣傳資料印製精美，口若懸河，若不是我心知肚明「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」，真是聽到都會心動。後來打了通電話給廣西的朋友，才確定是詐騙集團。

我上當的紀錄太多了，但是我把上當定調為「非得非失」，是一種教育機會，只要夠「冷靜」，就能獲得上當後的「獎品」，小獎是哈哈大笑，大獎則是你此生都不會再上這樣的當。

我曾在北京街頭找人換人民幣而上當，對方拿了我的一百美金就消失不見，我還傻等了一個小時。起初我很生氣，晚上睡前想到卻哈哈大笑，因為我發現純真的自己仍然存在，這是一個「很有營養」的當。

很多客人來當舖當東西，都會憤訴自己上當的故事，共通特點就是「怨天尤人」，這樣的人其實很悽慘，因為他們走不出來。上當後不要急著生氣，要懂得分析，了解自己為什麼會上當，就能避免再發生；也不要矯枉過正，很多玩世不恭的男女，都是在上當後，從此不相信真愛，這輩子也就只能當個「清醒的木頭人」了。

雖說「人無橫財不富」，但橫財是凶財啊！ 上當的「上」是動詞，表示你可以不要這麼做，就像釣魚時，其實魚只要張開嘴，鉤子就會掉了，但為什麼魚死也不肯張嘴，就是因為不甘心，反而讓自己陷入困境，這就好比一味沉迷於上當的故事裡，自怨自艾的人一樣。

先養雞，還是先養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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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兼顧品質與價格是讓所有生意人頭疼的問題，但其實它們兩者並不是矛盾關係，而是次序的問題：先專注品質，再考慮價格，正是兩者兼顧的祕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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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您是做哪一行的？」

「果農。」

我看上門而來頭戴斗笠、套著長筒手套、腳蹬高筒雨鞋的客人，的確是農家打扮。他說平日在八里的山上種植橘子和文旦，隨便種都能結實纍纍，聽起來實在不需要周轉。

「果農需要當東西？」

「果農也有困難啊！」

「您有什麼困難？」

「前兩天幾個開著卡車的小偷拔光了所有橘子和文旦，載不走的全扔在地上，最夭壽的是連農具和肥料都偷走了，我只好拿家裡的首飾來當，準備重新再來。」

我想起曾經在店裡養了四隻大型犬看門，那一陣子上門找麻煩的人確實比較少，於是建議他：「何不養狗顧果園呢？ 不然下次小偷再來，又要被偷一次。」

「你說得對，我怎麼沒想到？ 養什麼狗比較好？」

「狼狗啊。」

果農說幹就幹，買下兩條比利時狼犬，過了一陣子，他興高采烈地跑到店裡說：「你的建議太棒了，這兩條狗比我想像的還厲害，不但小偷沒再出現，連果園裡的蛇都吞了好幾條。」

「這樣太恭喜了！ 那……怎麼還會來當東西呢？」

「我打算另外種一批有機蔬菜。」

「有機蔬菜很夯啊，可是不灑農藥的話，蟲害怎麼辦？」

「一般來說有兩種方法，一種是搭棚子罩起來，另一種是養雞吃蟲。搭棚子的成本比較高，所以我打算養雞，這次來當東西，正是準備先買五十隻雞。」

「您真有生意頭腦，既開農場又養雞，未來還能賣雞蛋。」

農夫聽了雙眼發亮地說：「這一次一定再賺一筆！」

可是過了兩個月，他垂頭喪氣委靡地出現在店裡，我好奇地問：「您上次不是說要種有機蔬菜和養雞嗎？ 怎麼垂頭喪氣的？」

「唉，別問了，雞全被狗咬死了。」

「什麼？ 狗不是已經訓練好了嗎？」

「頭兩天我在農場顧著，兩條狗乖得很，第三天我以為沒問題，所以回家睡覺，誰知道早上到農場一看，兩條狗的嘴巴全是雞毛，五十隻雞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。」他嘆氣說：「唉，看來不能再養雞了，可是搭棚子得花一、兩百萬，這筆錢要去找誰湊？」

我想了想說：「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；以前我曾經撿過一條剛出生的流浪狗回家，當時家中已經有一隻成年的貓，體型比狗大，時常欺負小狗；過了兩個月，狗長得比貓大了，不過狗還是很怕貓，成天被貓追著跑；又過半年，狗已經比貓大了好幾倍，牠們反而成了好朋友。你要不要用這樣的想法再養一次雞？」

果農一愣一愣地說：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「這一次您先養雞，再養狗。小狗看到一大群雞，會認定雞是環境的一部分，牠們就不會去咬雞了。」

「是喔？ 好像很有道理。可是現在這兩條狗要怎麼辦？」

「先退給賣狗的人，等到以後有新生的小狗，再跟他買兩條幼犬。」

「好，我聽你的。」

一年多以後，他突然來電話說：「秦老闆，文旦已經收成了，趕緊來拿。」

「什麼？ 可是從台北到八里好遠。」

「哎呀，我都幫你準備好了，快來吧！」

由於他盛情難卻，於是我只好跨上摩托車直奔八里。才剛到他的農場，兩隻健壯的比利時狼犬隔著大門狂吠，忠心地守著後面滿滿的雞群，目測超過一百隻。果農滿臉堆笑地遞上一大袋文旦和蔬菜說：「秦老闆，你真聰明！ 我先養雞，再養狗，雞成了主人，狗是來賓，所以連一隻雞都沒被咬。不但如此，別人家的雞被野狗咬死好幾隻，我們家的雞仗著這兩條狗看著，一點事情都沒有。連偷蛋的蛇都被牠們咬死了。」

人在天堂，錢在銀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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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輩子沒有緣分賺大錢真的沒有關係，很多事情知足常樂，只有心態知足了，才會想到回饋別人，錢賺得不多，那就降低物欲。培養自己的生活情趣，取悅自己，愉悅別人，從中得到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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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陣子，有一個住在台北東區的有錢人跳樓輕生，新聞裡寫著這個人高職畢業，畢業後就從事黑手工作，後來自己創業車床工廠，幾乎大半年都睡在工廠裡。當時對於這則新聞有點印象，但沒有放在心上，但後來輾轉得知，原來我認識這位往生者。

約莫在二十年前，他曾經來找我周轉過，只是隨著後來他的生意愈來愈好，就沒再來過。他跟我很像，小時候苦過、窮過，所以非常拚命地賺錢。

有幾次，在一些公開場合我遇到他，恭喜他生意如日中天，他卻推說有錢都是別人講的，他自己依然開爛車、吃東西隨便吃，平常都沒有休閒嗜好，每天只有埋首工作，只是不小心買到好幾間黃金地段的房子。

前年，他發現身體有狀況，就醫檢查竟是胰臟癌，聽朋友說起後，我特地打了電話安慰他，電話中的他很沮喪，只是怎樣也沒想到之後竟然會厭世選擇跳樓。

據說，他的財富高達有二、三十億元，而胰臟癌雖然有凶險，但現代醫療很進步，應該還有機會醫治才是。沒想到拚了一輩子賺那麼多錢卻花不到，令人不勝唏噓。

當舖很像醫院，不同的是，醫院是拿藥救命，來當舖的人是拿東西換錢救事業；而相同的卻是，只要問題解決了，就不會再登門。也因此，我看到許多人都是這樣，努力地賺錢，卻麻木的生活著。

最近有位客戶來找我周轉，他幾乎天天都在跑三點半，為錢事傷透腦筋，讓我忍不住找他深談，請他調整腳步，考慮把事業體縮小？ 還是少賺一點錢？ 不然，就算有一天他解決了錢事，身心也大受傷害。

只是他聽完我的話非常不解，「錢還有少賺這回事？」事實上，賺得多自己如果花不到，有什麼意義？ 留給兒孫嗎？ 其實兒孫不見得會感謝你，甚至還會因為分配不均而鬧上法庭成為家醜一樁。

計程車司機為了一百元的車資大打出手、大老闆為了幾百萬元跳樓自殺，絕大多數的人，都會認為自己的錢不夠用，很少人會滿足於財富現況，這是人性的貪婪。可是，錢真的這麼好用嗎？ 年輕時，我們用時間換金錢；年老時，我們用錢卻換不到時間和健康。賺錢真的不能只抱持「積穀防飢」的心情，當一隻不停把食物往嘴巴裡塞的倉鼠。

這輩子沒有緣分賺大錢真的沒有關係，很多事情知足常樂，給自己一點小確幸，只有心態知足了，才會想到回饋別人，錢賺得不多，那就降低物欲。或者是在賺錢之餘，培養自己的生活情趣，取悅自己，愉悅別人，從中得到快樂。

幾年前，我發現了自己一隻耳朵聽力變差，一開始很沮喪，但現在已經想得很開，上天對我已經很寬厚了，拿走一、兩樣東西，我依然要心存感激，繼續把生活過得有滋有味。不然，心態不滿足，錢賺得到卻花不到，人在天堂，錢在銀行，這是多麼扼腕的一件事情啊。

識人最忌「以目代耳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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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人處事都是一樣，不要用眼睛看人，而是要用耳朵。透過對談，或是狀況發生後解讀對方的反應，這樣才能看到對方的內涵和心態，而不是流於表面，才能真正的識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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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都覺得我鑑物很厲害，其實是我的老師：老朝奉張寅初先生教我的，他告訴我，鑑物的祕訣是要多讀、多看，最忌諱「以耳代目」。至於與人來往，我這些年來則自己慢慢理出來了個心得，恰巧就與鑑物相反：勿以目代耳。

有許多人問我：「在商場上要如何致勝？」我的回答是「誠懇」，但他們都覺得我在開玩笑，事實上，看看最近的食安問題，出事的公司老闆都不缺錢，甚至不少是企業鉅子，但他們就沒有做到「誠懇」兩個字。

誠懇，「就是不說不該說的話」及「不做不該做的事」，說三道四就是不該說的話，昧著良心的事就是不該做的事。是不是很簡單？ 有句成語說「臨財不苟」，意思是廉潔自好，但其實很難。

我曾收過一只假錶，不過當時並非是我學藝不精，而是剛好那天特別忙，直到晚上才發現，想摸摸鼻子算了。只是沒想到一個月後，典當人卻要來贖回，這就尷尬了！ 我當然可以收回三萬多元，當作沒這回事，但假如這個人下次再來呢？ 那個時候才說錶是假的，似乎很難自圓其說。

一群人討論老半天，秉持著「用心用誠」，我如實告知錶是假的，說完長吐一口氣，感覺輕鬆了。

但沒料到對方卻很訝異，不是因為錶是假的，而是為什麼告訴他這件事我們要如此猶豫緊張？「錶是朋友的，我也不知真假，反正你借我三萬元，我就還你三萬元，你們幹嘛想得這麼複雜？」對啊！ 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會想這麼多？ 就是因為問題牽涉了「錢」，才幾萬元就讓人如此糾結，何況是更大的利益。

俗話說「狗眼看人低」，我們常會以貌取人，西裝筆挺就以為是社會賢達，衣衫襤褸就當人家是社會剩餘物資，我也難免會發生這種事。

前陣子，我在店舖外遇到一位女士，穿著普通，手拿環保袋，她要我幫她看袋裡的寶物，我萬分委屈地說好，就站在大馬路旁請她拿給我看，這麼做其實非常不禮貌，但當她拿出第一件寶物後，我定晴一看，立刻請她店內坐；拿出第二件寶物後，我趕緊請經理泡咖啡；第三件寶物拿出後，我直接請她進辦公室內談……這就是標準的「以目代耳」。

做人處事都是一樣，不要用眼睛看人，要用耳朵，透過對談，或是狀況發生後解讀對方的反應，才能看到對方的內涵和心態，而不是流於表面。我以前年輕不懂，因此也吃了不少虧。

其實會來當舖的人往往都是因為遇人不淑，若以目代耳的去認識一個人就容易交錯朋友，輕者傷身，重者喪命。就像買東西一定要找對人買，人對了，事就對了，就算東西不對，但因為人對了，願意負責，還是能有機會挽回好的東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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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上當學習，它們可以一次又一次磨亮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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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學上當》 —— 秦嗣林

書籍特色

37篇充滿啟發的短篇散文，不管你是年輕人，或是已經在社會上打滾多年，都可以從中得到不一樣的省思。這回秦嗣林不講別人的故事，而是分享自己對於生命的體悟，不只是別人能成為自己的貴人，更讓自己當自己的貴人。